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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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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不是壞人

盡管方明月說的信誓旦旦, 江遲卻是半信半疑。

但不論是白鶴本人,還是收養他的老道長,都沒有提及更多的身世信息, 所以在斟酌再三後, 他決定先去莞城看看。

莞城距蒼陵不算近,地圖上顯示要八百多公裏。

於是當天晚上, 他們便坐上了前往莞城的火車。

路上在他身上猛嗅,說是江遲身上一點殘餘的妖氣也沒有了。

“爸爸, 你這麽快就把從多面狗那裏續來的命全部用完啦?”他好奇道。

江遲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畢竟兩個月前,他還很堅定地認為自己不可能用上它們。

“那以後很容易死掉哦, 不行, 我得想想辦法才好。”皮皮皺著眉毛說。

“沒關系, 你以後當心些就是了。”江遲摸摸他的頭。

這次去莞城,江遲吸取了在蒼陵的教訓, 他提前做足了攻略, 並詢問了幾位當地的網友。

當他們聽到‘莞城白家’相關字眼後, 無一例外地激動起來。

“白家當年差不多算是我們這裏最有權勢的家族, 可惜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就連懷孕的女主人都沒能幸免,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我那時年紀還小, 但是記得周圍大人都在討論這件事,說是白家得罪了什麽大人物慘遭買兇,具體是誰到現在也沒一個定論。”

“白家當時一共有四兄弟,在莞城手腳都要引起地震的, 老大家遭遇滅門慘案後,老二在兩個月後自縊, 老三瘋了,老四和妻子出國遇到空難,總之這一大家子,連個活口都沒有,邪門兒的要死!長輩們都說,這根本不是人為之事,而是白家觸犯了某些不可言說的禁忌,所以才慘遭詛咒!”

“沒錯,前段時間我還聽說白家舊址時常傳出詭異的哭聲呢,附近的人每年都請大師做法事,二十多年了,到現在死者還沒安息,你就想想有多可怕吧!”

……

原來莞城就這麽一大家姓白的,如今竟然全都沒了,這著實令人心驚齒寒。

“爸爸,你在看什麽東西?”皮皮好奇地湊過來。

江遲猶豫了片刻,將看來的信息告訴他。

“你說白家這種事,是鬼怪還是人為?”他小聲問。

“肯定是人為啊,死亡間隔那麽久,死的方式也不盡相同,鬼怪哪有這麽迂回的?”皮皮想也不想道。

“確定嗎?”江遲震驚。

“當然,類似的傳聞我不知道聽過多少,也曾親眼見識過許多慘案現場,爸爸相信我啦!”皮皮隨意道。

江遲聽到這裏,越發覺得後背冷了。

抵達莞城後,他們短暫地休息了幾個小時,下午他帶著皮皮來到白家舊址附近。

這是莞城一處曾經繁華的街道旁,如今卻籠罩在一片陰森和寂靜中。

這是座兩層的法式洋樓,外觀依舊保留著昔日的宏偉精致,但在歲月的侵蝕下,它卻顯得破敗而荒涼。

院子外墻是由青灰色的瓷磚砌成,上面布滿了爬山虎,藤蔓的觸角在風中搖曳,宛如無數細小的手在墻面上抓撓。

紅色大門已經褪色,門上的銅環也失去了光澤,庭院裏面雜草叢生,廊下堆滿了枯葉和碎石。

窗戶上的玻璃大多是破碎的,隱隱地透著黑漆漆的詭異,房子裏好像潛藏著無數雙眼睛,正透過殘缺的窗戶,死氣沈沈地望著他們。

江遲撫了下身上的雞皮疙瘩,感覺這裏光天化日之下,竟比那晚的青桐山還要陰森可怕!

他打量了下附近的住戶,發現他們大門外幾乎都落了鎖,十有八九都是空的。

偶爾有一兩個人路過,也都緘口不語,根本打探不出任何消息。

他們父子倆徘徊在白家門前,宛如兩個異類,很是紮眼。

“這可怎麽辦?感覺事情根本無從下手。”江遲煩惱自語。

“活人不肯說,那就幹脆問死人嘍,既然都說這裏鬧鬼,我們就在附近等著好了。”皮皮說。

“只好這樣了……t”江遲嘆氣。

這是白鶴生前唯一的願望,縱使萬死也要幫他達成。

其實江遲心裏,是不願白鶴跟這家人有關系的,雖然他年紀跟白家滅門的時間剛好能對上。

如果當真是一家人,那著實太讓人難過了!

夜色如墨,深夜十一點,江遲帶著皮皮重新來到白家舊宅。

附近方圓一兩百米,竟連個亮的路燈都沒有。

周邊雜草在夜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野貓躲在不知名的角落裏嗚咽。

好在天上還有一輪彎月,正透過藍黑色的烏雲,隱隱照亮著大地。

走進這條街,江遲感覺自己仿佛穿越了時空,重回了當年的兇案現場……

白家舊宅的廢墟裏,此時呈現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慘狀。

二樓房間隱隱亮著燈,玻璃上映射著一個女人懸吊在半空的影像,她的身影似乎還在微微地掙紮著,但卻無濟於事,最終只能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老人俯趴在臺階上,身體僵硬而扭曲,後背上全是醒目的刀傷……

花園角落,一個年幼的女孩兒蜷縮在地上,小小的身軀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脆弱,聽到腳步聲後,她驀然沖江遲轉過臉,卻是雙目空洞無神,嘴角還流淌著幹枯的血跡。

這些人都保持著死亡時的姿態,眼睛裏充滿了絕望和恐懼。

他們身上的每道傷口、每滴血,都在無聲訴說著那個夜晚的淒慘。

“他們……這麽多年,一直在這裏不曾離開過嗎?是因為怨氣重,所以沒辦法投胎轉世嗎?”江遲顫聲道。

“爸爸留在這裏吧,讓我進去看看。”皮皮說。

小朋友伸了個懶腰,月光下現出原形,身體宛如一流動的液體,輕松從鐵柵欄裏鉆了過去。

它在每個人身上嗅過,然後又翻窗進屋,大概過了半分鐘,便從裏面悄無聲息地返回原處。

“我猜的沒錯,果然是人為。他們被禁術所困,不僅在生前遭受了極端的折磨,就連靈魂也被困在了這片舊宅裏,根本沒辦法解脫。兇手是個很厲害的家夥,他行兇後怕被亡魂索命,就用了這樣歹毒的法子……”皮皮說。

“要怎麽做才能幫他們?”江遲問。

“除非找到兇手,否則他們根本走不出被殺的那個夜晚。爸爸,這裏煞氣太重了,再呆下去你情緒會受影響的,我們還是趕緊走吧!”皮皮擔憂道。

江遲點點頭,準備離開時,卻看到對面街上出現一個蹣跚年邁的身影,連忙拉住皮皮躲在陰影裏。

來者是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手裏提了個鐵桶,裏面放著紙錢和香燭。

她來到白家舊宅門口,停下了腳步,把鐵桶放在地上,蹲下身,拿出紙錢慢慢燒了起來。

火光亮起,照亮了她那張流著眼淚憔悴的臉,紙錢在火焰中化為灰燼,隨著熱氣緩緩升空。

“我又來啦,還有人記掛著你們呢……今天過來送些紙錢,希望你們在那邊的日子能過得好一點。我知道,你們冤,你們恨,你們放不下,可又能怎樣呢?人死不能覆生,再大的仇怨也得放下了,都安息吧!如果有來生,希望你們能夠投個好胎,過上好日子……到那個時候我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說到後來,她也忍不住哭出聲。

不過又在緊張地環顧四周後,捂住了嘴巴。

“我不能在這待太久,省得被人發現了,我該走啦……以後得空再來看你們,啊。”

她顫巍巍地站起來,對著空氣拜了拜,然後把所有東西收拾進桶裏,抹著眼淚離開。

等老太太走遠後,江遲才小聲交待皮皮。

“你去跟上她,看看老人家住在什麽地方,把位置記下來!”

“好,爸爸也趕緊走哦。”

皮皮一聲不響地跟上老人家,江遲凝望著白家老宅,忍不住嘆了口氣。

就在他起身的時候,卻發現街口站著個黑影,正悄無聲息地看向這邊。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都看不清彼此的臉,卻都被嚇了一跳。

對方先反應過來,轉身就跑,江遲本能地追上去,可到底對這裏地形不熟悉,幾分鐘後便沒了對方的蹤跡。

他心跳得厲害,也不敢多做停留,腳步飛快地回了住處。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皮皮才返回來了。

“爸爸,我記住地方了,老奶奶住得還挺遠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躲人,還謹慎地繞了遠路……咱們現在要去找她嗎?”他興致勃勃道。

“明天吧,太晚了會嚇到老人家。”江遲腦海裏亂糟糟的。

他還在想街口的那個黑影,雖然看不清臉,但是身材又高又大跑得還快,很明顯是個壯男。

在所有人避恐不及的時間和地方,對方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兒?是無意路過,還是帶著某種目的?

整個事件,如今就像一個被人扯亂的毛線團,理不出任何頭緒!

次日清晨一大早,江遲將白鶴給的流珠纏在手腕上,和皮皮吃了頓簡單的早餐,便乘坐三輪車來到皮皮所指的地方。

那是座不起眼的院子,因為周圍都蓋了新樓,所以夾在其中顯得又破又小,墻壁上長滿了青苔,空氣中都是潮濕的氣息。

江遲鼓起勇氣敲門,過了會兒,老太太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他。

“小夥子,你找誰呀?”她問。

昨晚沒看真切,對方雖然滿頭白發腳步蹣跚,但是五官卻比想象中要年輕得多。

江遲把“奶奶”吞了回去,臨時改了稱呼。

“阿姨,我是外地人,受人所托到莞城來找親戚,方便進去說話嗎?阿姨放心,我不是壞人!”

他本就生得白凈乖巧,再加上態度誠懇,所以對方稍作思考便放他進了門。

女人給他倒了杯開水,示意他們坐下來說話。

“小夥子,你們找什麽親戚啊?”她神態慈祥道。

“不是我找,是我幫朋友找,我朋友……他姓白。”江遲小心翼翼道。

啪!對方手裏的杯子脫手摔在地上,水花四處飛濺。

“對不起阿姨,您別緊張,我說的都是真話!”江遲連忙道歉。

女人楞怔怔地望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再度開口。

“莞城沒有姓白的人啦,二十四年前就沒啦!”她悲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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